《85mm》第二十一張相片：I will remember

「媽媽，我們回家吧……」

Oria輕聲開口，眼眶裡還帶著微微的紅。

Koyna媽媽點了點頭，溫柔地扶著女兒慢慢站起來。





母女彼此攙扶著，像是走過了人生的一段漫長旅程。




Oria最後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條靜默無聲的小巷，陽光緩緩灑落在街角，讓一切顯得格外溫柔，彷彿記憶與現實終於在這裡和解。





回程的路上，兩人都沒有急著開口說話，只讓窗外的風景靜靜地流動而過，像是一幅不斷變換的底片，安靜而包容地陪伴著她們。





回到家，桌上散落著幾本相簿與相機，彷彿靜靜地等待她們的歸來。





Oria輕輕坐下，手中仍緊握著那張Vera的照片，她將它放在桌面上，並從散落的相簿中拿起一張家庭合照。

她的指尖在這兩張照片之間輕輕來回滑動，一張是Vera清澈溫柔的笑顏，一張則是爸爸陪著自己與媽媽的合影。





夕陽穿透窗簾，灑落在兩張照片上，畫面柔和而安靜，彷彿無聲地告訴她。

這些所愛之人，從未真正離開過。





Oria的眼眶再一次濕潤，她的視線模糊，肩膀微微顫抖，手指依然緊緊捏著那兩張照片。

媽媽注意到Oria的動作，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又輕輕地將女兒擁入懷裡，用最溫柔的方式安撫她，像是回到小時候的時光。





「孩子Oria……」

「是人總會遺忘的，並不是因為不珍惜。」

Oria沒有抬頭，依然將臉深深埋在媽媽的肩窩裡，但她的呼吸已漸漸平靜下來，眼淚慢慢變成一片安靜的潮濕。





「況且。」

媽媽微微笑著，像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是兒時的事，更容易忘了。那時候太小了，什麼都像夢一樣，模糊又斷斷續續的。媽媽自己小時候的事，也記不得多少了。」

她低頭看著Oria掌心那張照片，眼神裡有一點懷舊，一點疼惜。





「記不住，不代表它沒發生過。」

她輕輕地捧起Oria的臉，親了親她濕濕的額頭。





「妳看。」

「這張照片還是帶妳回來了，對不對？」
媽媽語氣輕柔，像在哄著小時候哭鬧的她一樣，拿起那張照片，輕輕放到Oria手心。




Oria的指尖輕輕地摩挲著照片的邊緣，那上面是Vera年輕又清澈的笑臉，模糊卻從未褪色。





「重要的事物，總會有它回來的方式。」

媽媽繼續說，聲音溫暖得像陽光灑落。





「就像這張照片，就像妳跟Vera。它們從來沒有離開過，只是一直在等妳自己想起來。」

Oria聽著，心口似乎緩緩地鬆開了。那些壓得她喘不過氣的愧疚，似乎也跟著媽媽的話，一點一滴地流出去。





「媽媽也很努力……每次看到妳拿著相機在拍照，就覺得你好像爸爸，好像看到當初教妳攝影的他。」

「妳已經長大了，成了一個成熟又厲害的孩子，我知道爸爸也一定會以妳為傲。」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語氣裡充滿了回憶與疼惜。





說到這裡，媽媽的眼角也泛起淚光，兩人就這樣肩靠著肩，一起看著手中的照片，安靜地流著眼淚。





「爸爸一定想讓妳記住的，是那個教妳攝影、陪妳練構圖，陪妳耐心等待黃金時刻的爸爸。」
「而不是坐牢的犯人。」





Oria聽著這句話，眼淚再次湧了出來，卻不再是痛苦的哭泣，而是一種釋懷的溫柔。





「我也感謝他，是他，讓我擁有了妳。」





Koyna媽媽握住Oria的手，溫柔卻堅定地說。

「我們一起放下，好嗎？」

Oria抬起頭，眼睛依然濕潤，卻帶著從未有過的輕盈與堅定，點了點頭。


「嗯。」

過去的傷痕依舊在，但她們已經找到了一種方式去理解，去原諒，也去接納。




就像攝影一樣，生命中的每個瞬間都有曝光不足或曝光過度的時候，但最後，留下的總會是那些最珍貴、最柔和的畫面。





記憶、情感與愛，也終究會找到最好的方式，回到彼此身邊。

照片就是最好儲存回憶的表達。





她們沒有急著收起桌上的照片，也沒有起身離開。





Oria把照片收回掌心，又翻了翻身旁的相簿。

書頁的翻動聲在空氣中格外清楚，每一張泛黃的照片都像一道沉靜的呼吸。





她知道，自己還有話想問——不是關於爸爸，也不是關於現在。

而是那個她已經想起來的畫面。

那張照片、那條巷子、那天她舉起相機對著 Vera 的瞬間。

她知道是自己拍的了，知道光線、角度、構圖的感覺都太熟悉，像是一種身體記憶。
只是，她仍記不起那天到底說了些什麼。





Oria抬起頭，試探地問。
「媽媽……我拍 P'Vera 的那天，妳還記得我當時說了什麼嗎？」

Koyna聽到這句話，停了一下，像是笑了。
「記得，妳那時候非常認真……」

她故意頓了一下，語氣裡藏著一點調皮。

「一直說 Vera 漂亮，還說將來要人家自己來找妳求婚。」

「蛤！？」
Oria瞬間臉漲紅，眼睛瞪大，整個人彈起來。
「真的假的啦——媽——！」

Koyna忍不住笑出聲來，補上一句。
「媽媽沒有說謊，有洗出兩張照片，但都交給 Vera了。就是要她自己來找妳。」

Oria捧著臉，滿臉崩潰地倒在沙發上，語氣又羞又懊惱。
「見鬼……」

但她心裡也知道。
Vera，確實找到自己了。
一步步走到她身邊，哪怕中間有過這麼多曲折，Vera還是記得。
照片有兩張，那就代表，有一張還在 Vera 那裡。


「真的。」Koyna笑著說，語氣忽然柔和下來。
「媽媽都會記得，孩子喜歡的人、喜歡的事……還有特別喜歡的類型。」

她話音一頓，眼神還特意瞄了 Oria 一眼，語氣壓得更輕了些。

「例如……姐姐型的。」

「媽——！」
Oria抱著抱枕，整個人縮進沙發裡，只露出一雙紅通通的耳朵和冒著熱氣的後頸。

「好啦我知道了，不要再講了啦……」

她小聲抗議，語氣裡卻是藏不住的笑。

Koyna媽媽坐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孩子那樣，一下一下地安穩。




「那現在呢？」
「孩子對Vera 怎麼想?」

這次 Oria沒有馬上回答。
她抱著枕頭安靜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思緒，然後抬起頭，眼神很真誠地說。

「PVera 對我來說……是很特別的人。」

「我不知道最後會怎麼樣，但Oria會努力。」

Koyna靜靜地看著女兒。
她當然知道 Vera，也知道 Vera 曾經與那件無法言說的過往牽連太深。

但她更知道眼前這個孩子，從來不是只活在過去裡的人。




「媽媽會一直記得妳喜歡的人，也會支持妳。」




「因為那個人讓妳閃閃發光，這就夠了。」

Oria咬了咬唇，鼻尖微酸，點點頭，小聲說了句。

「謝謝媽媽。」





Oria輕聲說。聲音不大，卻像一個按鍵，靜靜落下。





接著，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那最熟悉的相機包。





她伸手拿起那顆用了最久、也最懂她的85mm鏡頭，那是最常用來拍攝 Vera 的鏡頭，也是她一路走到專業最穩定的夥伴。





她把它放進包裡，然後加上另一顆變焦鏡頭。

查完 Vera 近期的公開行程後，她沒有多想，就買了那場活動的票。





她重新登入那個已經斷更新的帳號@or85mmmm





熟悉的介面彈出來時，她一瞬間有些恍神。

她花了一點時間，先回覆幾則之前被要求照片授權的訊息，語氣仍然冷靜而禮貌。





她上傳了一張照片。




一張沒有主角正臉、也沒有明確場景資訊的照片。

畫面裡只有兩道影子，手牽著手的影子，交握著斜斜地落在停車場粗糙的水泥地面上。




標題沒有用強烈的情緒語言，只有短短四個字。





「I will remember。」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個帳號記錄自己。

不是 Vera。




是那個跪坐在回憶裡的自己。
也是那個終於站起來、決定再次去見她的自己。